晴水

【鸣佐】命运指定

萌丶小白:

*一个肖想了很久的脑洞


*原著背景,平行世界穿越设定,时间线在第一部到疾风传开始之前的三年间(为什么这个时间段没有粮qwq)


*15岁原著鸣佐与16岁平行鸣佐


*OOC,逻辑已死












1.


 


睁开眼,闭上,再睁开,再闭上……如此循环多次以后,漩涡鸣人终于确定自己当下所处的位置不是自己做梦臆想出来的产物。


 


充斥了整个视野的是大片一望无际的荒凉平原,暴露在温和日光下的黄褐色大地寸草不生,微风裹挟着沙尘将路边枯死枝桠上摇摇欲坠的凋萎树叶拂至半空,鼓动着打了个旋儿又缓缓飘落。鸣人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萧瑟景象,后脑传来粗糙的坚硬质感让他迷惑着回头,这才发现自己正背坐着靠在与荒原交界树林区的某棵大树前。


 


等等等等,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的说?


 


彻底回过神后鸣人猛然从地上起身满心疑惑的环顾四周,记忆里最后的画面是招数对撞爆发出来的炫目白光,他明明是在民宿后院跟好色仙人进行日常的喂招修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


 


鸣人凝重下神色,认知与现实所产生的诡异落差让他出于忍者本能暂且不敢轻举妄动,停留在原处一面绞尽脑汁地思考眼下最大的问题一面又琢磨着接下来的去处——果然还要先去跟好色仙人汇合才对吧,他点头这么决定着,步履自若的往前走了两步,紧跟着突然一个转身在苦无自袖中滑出的瞬间指尖勾过顶上圆环,腕与臂同时发力将它对准方才自己靠过的树上狠狠掷出,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显拖沓,眨眼之间便对敌人完成了一次突袭。


 


“哈哈,我早就发现你在……”鸣人得意洋洋的冲对方挑衅,却在眼底映入对方相貌时陡然顿住了话头,说了一半的话就那样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里。


 


只见被他判定为敌人的那人站在高高的粗壮树枝上不闪不避,犹如早有预料一般轻而易举就躲过了鸣人飞掷过来的苦无。头顶日光透过树冠缝隙在他身上洒下片片苍白斑驳,十几岁大小的少年面容清秀姣好,与发色相当乌木似的双眸冷然地俯视着自己。鸣人抬头仰望,视线与对方交汇的刹那连呼吸都停止了,同时间身体所有感官全数弱化,只余视觉还在兢兢业业的向大脑输送着静谧光影间的浪漫。


 


“终于醒了。”抿成细线的嘴唇一开一合,空气与声带厮磨出动听的乐章,听觉再次唤醒一切感知。


 


鸣人额上流下一滴热汗,他僵硬着身体,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在剧烈起伏,指尖因心口汹涌而上的激动与欣喜而发出微微的抖震。大脑一片空白之际,嘴唇却不由自主的嗫喏着呼唤那个无数次午夜梦回都只会残忍的留给他一袭背影的人的名字。


 


“佐……助……”


 


树上的人对鸣人这副神情全然不为所动,他缓慢眨动了一下眼皮,“那的确是我的名字没错,不过……”说到这里,两颗漆黑眼球瞬即转化成了一片可怖的猩红,点缀其中的三颗勾玉高速飞旋的同时,被笼罩在视线中心的鸣人几乎是立刻便感受到来自体内查克拉的暴动,那是属于九尾的那一部分在抗拒外来瞳力入侵的本能,憎恶集合体亮出锋利的獠牙冲他发出恫吓的嘶吼。


 


佐助的眼睛微微眯细了。


 


“……不过,我并不是你认识的佐助。”他接着刚才的停顿把话说完,眼睛又恢复到最初的漆黑。


 


我并不是你认识的佐助——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冲击性相遇接着又被人强行闯入意识层的鸣人很显然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佐助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脸上满是费解的神情。持续与对方交缠的视线开始出现细微的闪动,鸣人下意识操控着自己的眼睛,仔细描绘过视网膜上倒映出的清晰图像,从后脑翘起的漆黑短发到双颊自然贴合的柔顺弧度,从如画眉眼的清冷孤傲再到微抿唇线的冷静自持,每一笔勾勒每一处描摹都能与记忆里那张稚嫩的小脸完美重合。


 


他分明就是佐助——鸣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认识到这一点。


 


那么,他现在说这话是想表达什么?是想说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相信伙伴与村子的天真孩童了?或是想说他已经决心复仇誓言永不回头?还是在告诉自己别在做无谓的情感挣扎赶紧从他的道路上滚开??无名的怒火直冲上头,鸣人恨不得放开了喉咙将这个舍弃掉一切投身黑暗的白痴给狠狠骂醒——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啊!我都跟你说了大蛇丸只是想拿你当容器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说了那么多来挽留你你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倒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跟着跑了?!既然你也知道被独自丢下的痛苦那你就不知道你走了……大家会有多难过多担心你?!


 


压抑的情绪在心底如同煮开的水一般沸腾翻滚,想说的话有很多,然而再多的话也比不上那一句重要——回来木叶吧,佐助——他最终这样回应着对方。


 


佐助皱了皱眉,鸣人没能正确理解到他的话中真意多少让他有点不耐,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毕竟……


 


“无论哪个时空的你都是白痴一个。”


 


直白地说出这般结论后他从树上跃下落至鸣人面前,投注过去的眼神和说话的语调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嘲弄——这要放在过去肯定能毫无悬念的在第一时间引爆向来于明面上同佐助不合的某人的好胜心,并会在无人阻拦的情况下由口头争吵上升至实质争锋最终发展到拳脚较量。然而常常身为主动挑事那方的鸣人此时此刻却无暇顾及这点,仅仅只是针对佐助的话语内容发出了不明所以的单音节。


 


“啊?”


 


“你还看不出来吗,这里不是属于你的那个世界。”


 


“……”超出常理的消息让鸣人的大脑又一次陷入了短暂的空白,他凝视着丝毫不觉得自己有说出多么令人匪夷所思的句子的佐助,怔楞了片刻后犹豫着开口,“佐、佐助……你、你这话的意思是……”


 


不算漫长的交谈中佐助的话其实算不上有多晦涩难懂,即便一开始确实是想着这一定又是佐助拿来搪塞他不回木叶的借口,可就在刚才佐助做了如此直白简洁的陈述后他也该反应过来这个人自始至终想要表达的意思了——你是另一个世界的鸣人,而我是这个世界的佐助,由此可以得出的结论是——他穿越了。


 


虽然这的确是无论想到多少次都会觉得十分难以置信的事情,甚至比起这个他认为他真的遇见了那个离开多时的佐助而对方在找着理由不愿意跟他回去要可靠的多的多,但佐助从来就是个不屑于开无聊玩笑的人,仅凭这点他就能毫无保留的去相信他的话,更何况相较于纠结在这种问题上,他更加想知道的是……


 


“……我要怎么回去啊我说。”预定回去木叶的日子就快到了,他还没有从大蛇丸手里把佐助给抢回来,要是因为停留在这迟迟找不到回去的方法,那三年之期一到,佐助他不是就……


 


“放心吧,”佐助看着心急如焚的鸣人,表情平静的侧过了身,“你不会在这里待多久的。”


 


“诶?真的?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你只要知道这点就行了,”佐助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他已经在这里浪费了很多时间了,“我还有事,回去之前你就尽量找个隐蔽的地方躲着吧。”


 


说着他就突然向着荒原方向往前跃去,鸣人从善如流地无视掉佐助的后半句话,条件反射一般抬腿赶忙跟了上去,“你要去哪我说。”


 


佐助看他一眼,“去找这个世界的你。”


 


 


 


 


2.


 


是幻境?不对,是真实。


 


睁着一双闪动着不详血色的眼睛,他谨慎小心的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自己所处的陌生环境。狭小的房间被摆放于墙角方桌上的一只蜡烛给照的昏黄,交错的光线在土黄色墙面上打下深刻的阴影,几步开外紧紧闭合着的木门是这方空间唯一的出口,正对着它的则是一张勉强可以称之为床的东西——上面没有任何寝具——一分钟之前他从这上面醒来,并在另一人急忙忙凑过来的时候反手抽出草薙剑翻身将人压制在硬邦邦的床面上。


 


没有遇见任何抵抗,剑刃轻松无比的就抵住了脆弱的脖颈,这个人面对自己似乎毫不设防,即便是处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也依旧自顾自抱着被撞疼的后脑勺连声惨叫,全然没把脖子上的威胁当回事儿。如此神经大条的个性以及熟悉的面貌再加上写轮眼所给出的信息,让他在对周遭环境做出如上判断的同时也确认了身下这人的身份。


 


“漩涡……鸣人。”他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久未出口的名字。


 


“佐助你突然间干嘛啊我说。”仰面躺在床上的鸣人捂着后脑痛的直哼哼,刚才那猝不及防的一撞撞的他直到现在都还有些眼冒金星。“我不过就是想问问看你是不是还好,你这家伙至于……”


 


“这里是哪。”不理会鸣人啰里啰嗦的抱怨,佐助径直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我跟你怎么会在一起。”


 


印象中他正在大蛇丸的实验室接受精神类幻术的破解训练以进一步增强写轮眼的威力,凭借他现在的能力已经完全可以做到在幻术施加成功后立即找到破解点,这也是他会笃定这里是真实而非幻术世界的原因——大蛇丸的幻术施加失败了。可既然失败了,他现在也应该在实验室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鸣人的出现又是怎么一回事?


 


被问及的金发少年抬眼看见佐助冷着脸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是我要问你的吧我说!我就是因为不想让你进来我才……”话说了一半鸣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陡然噤声,神色尴尬的偏过视线,片刻后又重新看了回来,“不是,我……佐助你先从我身上起来。”他应着话语内容动了动被压制的身体,一边低头瞥了眼搁在自己脖子上的草薙剑小声嘀咕,“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用剑了。”


 


佐助被他没头没脑的话和蹩脚的转移话题的技术给搞得莫名其妙,他紧皱着眉头看了鸣人一会儿,跟着如同想明白了他那句话的意思一般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他收回草薙剑,抬腰打算从这人身上下去。


 


“别白费力气了鸣人,我是不会跟你回木叶的。”


 


是的,从家族灭门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要走上复仇之路,家人和族人的性命,他必然要亲手从宇智波鼬的手里讨回来,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无论是谁都已经无法阻止了,包括你——鸣人,所以无论你来找我多少次,在达成目的之前我都不会回头的。


 


本以为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又会同以前一样听见鸣人叫嚣着你是我唯一的羁绊就算是把你的手脚打断也要带你回去这类的蠢话——他甚至都准备好只要这人敢开口就一个写轮眼过去把人弄晕然后找个地方丢了,没想到刚撑起上半身的鸣人闻言竟是直接愣在了原地,奇怪的看了他好几眼才开口说道,“啊?佐助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任务都还没完成怎么回木叶啊我说。”


 


“……”这番爆炸性发言同时也让佐助后撤到一半的动作停了下来。鸣人一头雾水地看着渐渐阴沉下脸色的佐助,心想佐助该不会是遇见了什么事把脑子给弄糊涂了吧,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他刚刚露出点焦急的神色想要问问具体细节,身前就猛然传来一股大力将他往后掀翻,天旋地转之中只听得哐当一声,不久前才被撞疼的地方顿时又是一阵让人头晕眼花的激烈震荡,鸣人还没来得及从眩晕中回神,接踵而至的便是由颈部传来的压迫感觉。


 


“我问你两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佐助扼住鸣人的喉管冷漠地说,“第一,这里是哪。”


 


“你这家伙……这里是天地桥我说!”虽然接二连三的袭击让鸣人十分火大,但看佐助这么严肃的样子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出了回答。


 


天地桥?佐助皱起眉头继续,“第二,‘我’是什么身份。”


 


“那还用说吗!你当然是佐助啊,宇智波佐助,跟我一样是木叶的中忍、第七班的成员啊我说!”


 


宇智波佐助是木叶的中忍?第七班的成员?佐助眯起了眼睛,与自己认知截然相反的鸣人的回答、同大蛇丸实验室所在地隔了好几个国家的天地桥、幻术破解训练的施加失败、以及鸣人突然出现在这的蹊跷、加上先前牛头不对马嘴的谈话,重重谜团联系在一起让冰雪聪明的少年立刻得出了可能性最大的结论——这里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世界。


 


有关时空间的联系以及穿越佐助很小的时候曾经在家族的忍术书上有看到过相应的记录,据说各个世界的联系都源自于查克拉,在能够自由运用查克拉的基础上只要找对方法,是可以使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进行精神层面的交流的。而那些学习了此类忍术的人如若能力足够,配合上一定条件——例如所处地的磁场波动——甚至能够实现实物的时空跨越,或是来到过去去往未来,或是穿至有着不一样发展的平行世界。当然其中也有非人为的时空穿越,这种穿越极不稳定,因为往往需要自身查克拉波动与所在地磁场波动完全一致才有可能发动,所以被视为特殊情况,穿越的维持时间也非常短,一般在三分钟至二十四小时不等。


 


如果书上的记录是完全正确的话,那么他现在的情况理应是属于特殊的一类,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大概是大蛇丸在施加幻术时他调用查克拉的瞬间与周边磁场完成了一致从而被带到了平行世界。好在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不然想要回去原来的世界还真的会是一个棘手的难题。


 


“佐助你怎么了?”鸣人看着陷入沉思半晌不发一言的佐助喊了他一声。


 


佐助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收起架势起身从床上落到地面,“我只说一遍,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佐助,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鸣人盘着腿坐起,神情呆滞的对着的佐助背影凝视了好一会儿才消化过来这人的意思,“我就说佐助怎么突然换了身衣服还会使剑的说!!!!喂喂,另一个世界的佐助是什么意思!!!!那我这个世界的佐助呢!!!!”


 


安静的房间犹如扩音喇叭一样将鸣人大声叫嚷的声音传了过来,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吵闹的佐助有些不耐烦,“不知道,自己去找。”


 


“我也想啊!可是这里就跟迷宫似得根本走不去啊我说!”


 


“一个低级的迷宫型幻术……”佐助回头看着鸣人抓耳挠腮的样子,那双漆黑的瞳孔分明一派平静,鸣人却无端端被那股漠然看的心中一惊,“这样也能把你困住?”


 


说罢他转身拉开门往外走,外面走廊上同样昏黄的烛光透过大开的木门洒落进来,鸣人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他或许可以跟着这人离开这个幻术世界,忙不迭跟上去的同时也懵懵懂懂的想着,这个佐助,好像跟他认识的那个真的不一样。


 


 


 


 


3.


 


“所以说……你是在将敌人成功引开刚准备返回同这个世界的我汇合的时候遇见的突然出现的我?”鸣人重复了一遍刚才从佐助那里打听到的自己来到这里的情景。他谈话的对象没有说话,鸣人扭过头去看见的是少年暗含薄怒的侧脸。


 


此时他们正在荒原的中心地带,那片茂密的树林被抛在身后远远望不到一丝苍翠的地方,开阔的视野中只有不远处几颗嶙峋的大石以及眼前这个十余尺大小的地下入口,一层层阶梯自水平线铺就而下,最后终止于那扇被推开一条小缝的大门前,里面漆黑一片,他们并没有在这里看见除了他俩以外的任何人。


 


鸣人说,“他好像不在这里。”


 


“这显而易见,不是吗。”


 


“……”佐助冷冰冰的回答让鸣人忽然有些语塞。


 


印象中除开提及仇恨他好像很少看见佐助有真正生气的时候,无论是面对强大的敌人陷入困境还是面对自己毫无道理的挑衅,这个人于前者所表现出来的往往都是不甘落后的倔强,于后者所表现出来的常常都是不屑一顾的高傲。似乎会让他产生这种情绪的只有已经死去的家人和身为罪魁祸首的哥哥——这是相当正常的,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事到如今他在此时此刻也多少能体会到一些——但佐助现在的反应显然是在生那个擅自违背了约定跑进这所地下基地的人的气,他为什么要生气?那个人对佐助而言是值得让他产生这种情绪的人吗?这么一想鸣人不禁好奇这个世界的自己究竟与佐助之间发生过什么,又是种怎样的关系?


 


“走吧。”


 


鸣人回过神来,“啊?什么?走去哪?”


 


“里面。”他说着看了一眼鸣人,“反正你也不想去别的地方。”


 


这话说的倒是一点没错,鸣人的确没打算像佐助先前建议的那样行事。就目标问题达成一致后二人便顺着楼梯往下走去。


 


这个位于地下的基地应当具有相当大的规模,这一点由推动大门时承轴旋转发出绵长阴森的吱呀声响可以判断得到。门后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充斥鼻间的空气阴冷而又潮湿,可以感觉得到有森然的寒意从正前方犹如怪谈主角一般不疾不徐的缓步而来。


 


“好黑啊我说。”鸣人在这环境中不甚适应的眨了眨眼,想问问看佐助身上有没有带什么可以照明的东西,刚一扭头就看见一双泛着血红光芒的眼睛,身体条件反射地一抖,“我说啊佐助,你别突然吓人好吗!”


 


“哼,原来吊车尾还是个胆小鬼。”那双红眼睛转过来鄙夷的瞄了他一眼,趁着鸣人急吼吼想要反驳前复又转了回去,一开口直接把那些可以预料到的话统统堵了回去。“写轮眼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提高一定的视力。”


 


所以其中也包括夜视能力?鸣人后知后觉的感叹起这双眼睛的用途之广。


 


“那……现在前面是个什么情况?”


 


“一道走廊。”佐助简短的概述,“你跟在我身后走就行。”


 


“诶?”


 


为什么我要跟在你身后走?他想要如此反问,然而对面的人明显一副就这么定了的模样说完就往前行去,红色自眼前掠过,佐助如同猫儿一样没有在寂静的廊道中发出丝毫的脚步声。鸣人站在原地一时忘了动弹,失去那点微光后他的视野便又恢复成了最初的黑暗,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一片混沌中他什么都看不见,佐助的眼睛、佐助的身影、佐助的一切,他什么都看不到,他试着伸出手,却连手该伸往何方也无从得知。


 


佐助!!


 


鸣人在心里喊道,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雨声,铺天盖地的雨水哗啦啦全砸下来,浇在身上冷极了。额上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似乎是有人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他的额头上,正断断续续说些什么的样子。他努力集中着精神去听,入耳却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吵死了!真的吵死了!


 


雨可不可以不要下了!!我都听不清他在跟我说什么了!!


 


他心急如焚,耳边仍是只有模糊的音色。过了一会儿,声音戛然而止,那个人不再说话。跟着,额上的触感消失,他听见水花溅落的声音一前一后地响起。


 


他就要走了,这个人就要走了。


 


心中因这种认知而恐慌起来。


 


他开始拼命的催促着自己——你给我醒过来啊!爬起来啊!他就要走了!赶紧去把他追回来啊!抓住他的手脚告诉他不准离开啊!


 


然而身体却仿佛有千斤重,他动弹不得,睁不开眼,说不出话。听着清晰的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力,那些被践踏破碎的水花就像是破碎掉的希望一样。


 


佐助……我……


 


“你在干嘛。”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鸣人下意识抬眼向着声源看去,一片漆黑之中只有那双写轮眼是他唯一能够看清的东西,他的思维还沉浸在刚才的回忆中无法自拔,佐助回头看他的动作让他恍然间以为当年佐助在离开时也曾像这样回头张望自己是否有追赶上去。


 


然而答案毫无疑问是否定的。


 


“啊,没什么。”一时间思维颤动,鸣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摇头回应,他走向停在原地等他的佐助。过程中后者看着他脸上木然的神情没有发表任何见解,在鸣人站到他身边后才重新迈开步伐。


 


沉默的气氛将黑暗无限拉长,没有声音没有视野鸣人只能跟随旁边那点微小的光芒来确认道路方向,他在这样的氛围中保持了片刻静默,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波澜起伏的心情,像是询问又像在自言自语:“在木叶成为中忍,与大家一起执行各种各样的任务,这个世界的佐助……看起来过的很好啊。”


 


他这话说的无凭无据,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来这里的路上佐助只对他简单说了说是如何遇到他以及在他的追问下交代了寻找鸣人所为何事,关于这个世界以及自身更加具体的情况几乎只字未提——这个佐助有没有遭遇灭族、有没有背负仇恨、有没有被大蛇丸的人挑唆叛变他全都一无所知。


 


可是,就算是这样,仅凭佐助仍旧待在木叶这一点就能够证明很多了吧——鸣人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对这个世界的佐助擅自打上了‘幸福’的标签。


 


然而下一秒佐助就告诉他这种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不是。”


 


“什么?”


 


“我现在会在这里——”


 


一直看着前方的眼睛转了过来,“——只是因为那年在终结之谷,被鸣人给留了下来。”


 


 


 


 


4.


 


“那个,那个啊,我说,我们要怎么破解这个……呃——迷宫型幻术?”


 


站在刚刚醒来的房间门口,佐助左右打量着这个由低级幻术构造出来的环境。被绵延烛火点亮的刻有螺旋花纹的走廊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扇门,双向对称一路铺列至几十米开外的十字转角——由这里的情况不难推断出转角后会是何种景象——鸣人从房间里一跑出来看见佐助还站在这里便脱口问出了眼下最大的问题。


 


黑色的眼睛转动一圈,佐助说话的语气同他的表情一样没有丝毫波动,“进来这里之前……你都做过什么。”


 


这种类型的幻术一般不具备任何杀伤力,虽然可以对死物施术也无需见到施术者本身、仅仅只是瞥见被施术的物体就可以使忍术发动,但是碍于术的诱导级别太低破解方法又极其简单,大多使用此术都只作短暂的围困之用。他对施术者是谁鸣人又是因为什么被困在这里并不感兴趣,只是要破解幻术的话他需要一定量的信息——例如鸣人是在哪中的术。


 


“诶?做了什么?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说……”鸣人撑着下巴细细回想,“就是经过了一道很黑的走廊,穿过了一个类似大厅的地方来到这里,想着要在佐助回来之前快点找到线索所以就挨个房间打开看了看,跟着就在这个房间看到你了。”


 


“……”


 


迷宫幻术大多自忍术发动那刻中术者所见所闻所处地点开始重复循环,依照鸣人的说法他至少在推开第一个房间的大门时就已经中了幻术,那么,只要重新找到那个房间幻术便可以让幻术自行破解了。


 


“还记得你打开的第一个房间的位置吗。”


 


鸣人先是一愣,跟着挠着脸颊有些汗颜地说,“这个……这里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房间又都长一个样,我怎么可能——哎哎!!佐助你去哪我说!!”


 


听了前半句话就猜出答案的佐助没等鸣人把话说完就直接转身走人,其实他很快就能回去原来的世界,按道理没必要对这个幻术这么操心,而他现在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个中缘由他自然心知肚明——不仅仅因为他同时也对自己被困在这种低级幻术里的事实感到略微不满,更为重要的因素是即便明白这个鸣人严格来说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但一模一样的性格和相貌仍是让他——


 


不想与鸣人有过多接触。


 


从小的时候就清楚鸣人是个能够吸引自己注意、动摇自己感情的人。明明已经失去一切变成孤身一人、理应背负起仇恨为了变强而不断憎恶哥哥的自己却从对那人长久的留意中寻找到了安心的感觉,甚至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让这种感觉逐渐蔓延并扎根进灵魂深处成为难以割舍的存在。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存在,才会造就过去那个羸弱的自己。


 


拥有太多的羁绊只会迷惘,强烈的思念跟珍惜的想法只会变得脆弱,因为明白到了这点而决意舍弃的所有中却只有深入灵魂的那一部分无法根除,每每察觉到那种存在,安心与温暖便会立即一涌而上,这种感觉让他轻松的同时又让他明白自己仍旧没有脱离那种软弱,于是便会在意识到这点后立即投入更为严苛的修炼中——自己只需要仇恨就行了。


 


感觉到身后哒哒哒追上来的脚步声,在鸣人‘佐助佐助’的大喊大叫中他回过头去,“别跟着我。”


 


鸣人一愣,“什么?”


 


佐助冷着声线,目光漠然,“我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七班佐助,你再继续跟着我的话……”


 


他压低了声音。


 


“……难保不会被身为木叶叛忍的我给杀掉。”


 


“……”


 


言语间透露出来的讯息让鸣人震惊的瞪大双眼僵立在原地,这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实属意料之中,佐助没有站在这里等鸣人消化完然后向他解释一大堆为什么的打算,说完就扭回头向着不远处的下一扇门走去——既然鸣人完全记不得他是从哪进来的,那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只有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去试了。手指刚触碰到冰凉的门把手,身后就陡然传来一阵匆促的脚步声。


 


“我来开吧,万一你开门又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忍术回不去就糟了吧我说。”鸣人抢过他手里的门把,一个侧身挤进他和木门之间,笑嘻嘻的样子仿佛刚才的威胁全然没有发生过似得。


 


“……”佐助也没拦他,顺势后退两步给两人让出足够的空间,注视着这近在咫尺的金黄色背影的眼底一片平静,眉心微动间,垂于身侧的左手掌心瞬间千鸟嘶鸣雷光闪耀,他缓缓抬起手臂,眼前的人却好像根本没听见忍术发动的尖锐声响、一点要闪要避的意思都没有,自顾自扭动门把往里推去,一边无比轻松的跟他说,“佐助,你知道吗,自从终结谷事件后我有暗自研究过佐助的表情以及说话方式的说——”


 


抬至眼前的左手凝滞在半空。


 


鸣人往房间里扫了一眼,确定没什么异常后向右一个侧身给佐助让出视野,对那显然是为自己准备的千鸟视而不见地继续说道,“——那个世界的我,没有在终结谷留下你吗。”


 


“……”


 


佐助静静的与那双通透澄澈的湛蓝眼睛对视,仅是寥寥几句间双方便完成了一次关键性质的情报交换。片刻之后佐助收起攻势垂下眼帘,随意将头歪向一侧。


 


“是吗,这个世界的我被你留下了啊——”


 


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视线又重新落在鸣人身上,“——该说是那个人太没用呢……还是该说……他太软弱了……”


 


“不要这么说他!”神情瞬间变得严肃,鸣人皱紧眉头厉声反驳,“他是什么实力你最清楚不是吗。”


 


“……”


 


“他的确在终结谷打败了我,但是……昏迷的时候……在一片黑暗中我听见了声音……”


 


“……”


 


“雨下的很大,声音也断断续续的,我努力了好久终于能够勉强听清楚最后一句!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佐助这个混蛋!说的跟做的根本完全不一样啊!!话都没解释清楚就想擅自开溜!!我漩涡鸣人同意了吗!!!看我起来不打到你跪地求饶!!——就这么想着我伸出了手……”


 


说到这里,鸣人配合着自己的话语向前伸出了右手,掌心冲下比出一个抓取动作的同时眯起眼窃笑起来,“——果然就抓住他啦!!”


 


“……”鸣人充满朝气和欣喜的声音回荡在耳际,佐助默不作声的注视着他。


 


最后……一句话吗……


 


他当然还记得,当年的终结之谷自己对鸣人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你别死了啊,鸣人。”


 


 


 


 


5.


 


黑暗的走廊又一次陷入了诡秘的静默。


 


鸣人怔楞了好一会儿,期间他意识全无的跟着佐助向右拐过了一道转角,这才如梦初醒般的领悟到刚刚那陈述句所表达的含义。他低下头眨了眨眼,意识尚未完全从惊愕中挣脱出来以致脸上的表情有些失神。


 


“啊……是、是这样啊,这个世界的我……”留下了佐助啊。


 


内心深处在对这一讯息产生确实认识的同时油然生出一种古怪的情绪,鸣人觉得自己大抵是清楚那是什么的。


 


是嫉妒。


 


明明对在终结谷一战中无法留下佐助的事实抱有诸多的不甘与怨愤,也时常会有着要是当时的自己能够再强一点或是苏醒的更早一点说不定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这之类的想法,但当他实际知晓在某个世界的他真的做到了这些后,本以为该有的狂喜和欣慰却统统被嫉妒给掩盖了过去。


 


这个世界的鸣人带回了佐助,佐助仍是和以前一样,他成为了木叶的中忍,他没有为了仇恨而舍弃过去,他看上去一切都好,这是这个世界的鸣人创造出来的结果。可是自己呢,不仅弄丢了佐助无法阻止他投身危险,现在更是连他身在何方都无从得知。越是像这样清晰理解到两个世界的差距,鸣人便越是能够感觉到自身的无力。


 


为什么……当时没能爬起来呢?


 


“很失落?”佐助问他。


 


“有一点。”鸣人抬头,前方已经能够看到些许光亮,似乎是快到走廊尽头了,“觉得自己跟他一比简直逊毙了啊。”


 


“你也可以放弃他。”佐助关闭了写轮眼,“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可是佐助你不是总说我是白痴吗,白痴就该有白痴的做法!”


 


虽然因此而产生了稍许的负面情绪是无可否认的,可这并不代表带回佐助的决心就动摇了,相反倒是变得愈发的笃定。想到这里鸣人放心的笑了,“即便路上耽搁了也没关系,我会加快脚步追上去的,不管有多困难,就算是爬,我也会去到他身边的。”


 


几句话之前还情绪低落的少年在提起这个目标时声音又立即坚定起来,即使周围光线昏暗也不难想象得到这人脸上此刻会是何种表情。佐助直视着前方出口,对鸣人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


 


没多久,二人便来到了这条漫长走道的终点。


 


鸣人和佐助背靠着墙壁,探出视线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番开阔大堂里的动静和形势,确认这里除了他俩再也没有其他人后快速穿过此地在另一条走廊前停了下来。比起入口处的那条,这条走廊就要灯火通明得多,燃烧的蜡烛从这头直铺到那头转角,被暖黄光线彻底照亮的过道墙壁上投射出二人歪歪斜斜的影子。


 


鸣人看着那一扇扇嵌在墙壁之中的房门惊叹道,“这里好多房间啊我说。”


 


“一间一间找吧。”佐助说,“那个白痴……净会给人添麻烦。”


 


安静到落针可闻的过道将他的声音清晰的送到鸣人耳边,这与先前在基地入口时相差无几的语气让鸣人微微一愣,下意识转过头去看见的是佐助皱着眉明显不悦的神情,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从未想过佐助进来这里的目的——难道是为了找那个人才进来的?这样的想法产生的同时那个时候因为回忆起终结谷的事情而被忽略掉的问题在此刻又重新浮上脑海。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佐助说这种话了,可几年前听来只会觉得佐助是在嫌弃自己是个累赘的句子放到现在却硬生生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莫非他其实是在担心?


 


是真的是这样吗?


 


还是我心态改变的缘故?


 


鸣人含混不清的想着这个问题,身边的佐助已经向着第一个房间走去,鸣人看着他的背影,大脑还乱糟糟的没有想出个头绪,嘴巴就已经先行一步问出了想要问的问题——


 


“你跟这个世界的鸣人是什么关系?!”


 


然后他就看见佐助搭上门把的右手动作一顿,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忍术一般顿在了原地。他突然就有些仓皇,佐助的反应看起来就像是他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一样——可这真的不该问吗?自己只是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而已。例如这个世界的佐助为什么会愿意跟着鸣人回去,例如在佐助的心里又到底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例如这个世界的鸣人又是怎么做到牵动佐助的心情的……这听起来似乎很荒谬又毫无逻辑可循,但鸣人觉得他能通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得到他想要的信息,从而解决掉那个近段时间以来一直困扰着他的疑惑。


 


他越是细想就越是焦躁,佐助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鸣人知道这种情况下他打个哈哈把这事揭过去是最妥当的做法,可是他说不出口,相反他甚至有种想要刨根究底去追问,直到这个世界的佐助乖乖回答为止的冲动——死缠烂打他知道自己做得到的——他正打算把想法付诸实行,那边沉默良久的佐助就缓缓转过了身,黑发的宇智波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乌木般的双眼投射而来的视线平平淡淡,鸣人却莫名感到了气氛的不同。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说,“这个世界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知道。”鸣人沉声回答,“我只是想要弄清楚一些事。”


 


“一些事?”


 


“没错。”


 


然后佐助就不说话了,鸣人看着他,对方看过来的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探寻,他不闪不避地迎着那视线也保持着沉默。两个人安静的对视,片刻之后佐助像是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答案率先结束了这场眼神来往。他偏过头,似乎是在打量着眼前的木门纹路,可鸣人觉得那不太像,他耐着性子等了几秒,果然佐助又重新开口了。


 


“是朋友。”


 


他这么说道,结论下的简单又干脆。


 


鸣人一愣,明明对方只是用平静的语调说出了平淡无奇的句子,不知为何听在耳里却骤然生出一股百转千回的意味。得到佐助的回答不仅没有豁然开朗反而变得愈发茫然,这让鸣人不解的皱紧了眉头,迫切地继续追问,“朋友?只是朋友?”


 


“不然呢。”佐助反问,“你以为会是什么。”


 


“我以为……”


 


我以为……我以为会是什么?鸣人说不下去了。原本就是一个连他自己都懵懵懂懂的疑惑,不过是在两年多的时间里跟随好色仙人去了很多地方、见识到了很多人和事、在代笔过一段时间的《亲热天堂》之后于某个静下心休息的夜晚忽然对一件曾经深信不疑的事情产生了怀疑而已。


 


——自己究竟是怎么看待现下为之努力的那个目标的。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也足够让一个步入青春期且天南海北到处跑的少年在无数个午夜梦回里朦胧的意识到仅是幼年时所说的那番话似乎已经不足以形容他对黑发宇智波的感情了。


 


他能够隐约察觉到情感的不同,只是无法具体分辨到底是哪里产生了变化,所以才想借着这个世界二人的关系来得到一点启示,却在得到答案后仍是感觉不对而提出了反驳。


 


那么到底是哪里不对?难道是因为在终结谷时佐助嘴上说着把自己当朋友实际上却抱有杀心,所以对‘朋友’两字抱有强烈的不信任感?


 


可这也不对啊,能成为朋友一度是年幼的自己最希望发生的事情,即便佐助对自己不曾手下留情他也没因此恨过佐助,更何况佐助在最后关头并没有杀他——对了,说起来……佐助当初为什么在最后没有对自己下杀手?


 


鸣人被一连串问题给搞的焦头烂额,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佐助回过头来看他,幽深的眸子将鸣人苦恼的表情尽收眼底,沉默了几秒而后在发觉鸣人身体变化的时刻突然说道——


 


“是朋友。”


 


“什么?”鸣人一怔。


 


“我们是朋友……”他缓慢道。


 


“这是这个世界的你……”


 


“……亲口对我说的。”


 


“啊……是吗……”鸣人有些发愣,“是……这个世界的我说的?”他喃喃着,垂着视线思索了一会儿,跟着如同恍然大悟一般——既然是‘自己’说的,那一定不会有错了吧——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原来这个世界的‘我’跟佐助是朋友的说!”


 


他兴致勃勃的想着,正想跟佐助询问更多,忽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席卷而上几乎把他的意识给彻底吞没,在视线变为一片黑暗之前,他最后看见的是佐助无悲无喜的端丽容颜,那双乌木般的眼睛,正紧紧注视着他。


 


 


 


 


佐助看着除了自己已经再无他人的昏黄走廊,伫立在原地久久静默。他眼眸半阖,片刻后将视线重新投注在手中紧握的门把手上,敛去前一刻心中所有翻涌而起的复杂心绪,握着它将门向里推去……


 


 


 


 


6.


 


房门被推开,佐助朝里瞥过一眼,接着不做留恋的转身向着下一个拐角走去。


 


他身后鸣人松开门把追了上来,兴许是因为幻术破解方法的特殊性鸣人无法动用影分身只能一间间寻找中术点,由此导致事态进展十分缓慢的缘故,金发少年抓着头发止不住的哀嚎着“到底要找到什么时候啊我说”——声音在空气中来回碰撞扩散进廊道深处,面对这样的抱怨,佐助在短暂的沉默后作出了回应。


 


“你也可以留在这里。”


 


关于两个世界终结谷事件最后结果发展的不同他并没有与鸣人进行过多的讨论,对于既成事实的东西他向来不会投注过多的目光,即便是了解到这个世界的佐助被留了下来,在最初的惊愕过去以后剩下的也只有‘是这样啊’这类不带情绪的想法。他知道这个世界的佐助定然是安心的,或许鸣人不太清楚当时在那种情况下他为什么能够留住体力尚存的佐助,但同为一人,他是最通晓不过的了——那个人,在‘佐助’的身体和心灵以及情绪都荒芜到再无余力筑起哪怕一寸城墙的时候,沿着那牵扯不断的眷恋一路由浅入深的摸索,寻至最脆弱的地方并趁佐助毫无防备之际狠狠揪住。


 


鸣人抓到的不是佐助的身体,而是与眷恋相融的佐助的灵魂。他的力道太过凶猛,由灵魂深处产生的疼痛与震撼比任何言语都要来的猛烈,这样来势汹汹的情感冲击让脆弱的他无力抵抗,最终只能妥协于那样强烈的执着中,出于自愿的继续由着那份感情攀附着灵魂缠绕生长。


 


然而就算是明白到这点——‘佐助’是不曾失去希望且依旧生活在温暖阳光下的——他也不会因此去假设如果当初自己再能手下留情一点、或是在那多等一段时间是不是就能达成与这个世界同样的结局,性格与思维方式决定他只会向着自己正在行走道路的黑暗前方看去,且不会对已经做出的选择感到一丁点后悔,于是便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与这个鸣人多做纠缠。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说,只是我一直没有出现的话我担心佐助跑进来找我,要是像我一样遇到了这种危险的话那要怎么办啊。”


 


佐助眼睫微垂,虽说清楚其中情有可原,但是……会被鸣人质疑独自应对危险的能力,果然继续留在村子里的‘佐助’实力还是不行吗。


 


“你也是佐助啊,应该也清楚他肯定会这么做的吧。”


 


说完抢在佐助开口前又赶紧补充,“别想否认!我知道你已经离开了村子!但是啊,但是,我也知道你在离开前有确认过‘鸣人’不会有生命危险才走的说。”


 


言下之意就是他仍旧在乎着鸣人的生死。


 


他们转过一道弯,眼前出现的又是另一条与先前一模一样的走廊。


 


佐助并未针对鸣人的直言不讳做出任何反驳,某种程度上说这也的确算得上事实——即使说服自己的理由有多么好听,他也无法否认在除了不想按照哥哥的想法做事之外还存有自己的私心。他不会主动将其宣之于口,但在被问及时也不会出言否定。


 


“我清楚……”佐助缓缓说道,“可那又如何……”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佐助,现在的我不会因为鸣人的任何消息而动摇我复仇的决心。我不会去找他,他也不会来找我,我和那个人已经……”


 


“才不是呢!”越听越不爽的鸣人大吼着打断了佐助,“他肯定会去找你的我说!你走了他怎么可能不去找你!我也是鸣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你啊给我记好了!无论哪个世界的鸣人对佐助都是一样的感情!都是绝对不可能放弃佐助的!”


 


“……”


 


佐助沉默了几秒,眉眼低垂,“是吗……”


 


“那当然了我说!”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这话一般鸣人气势汹汹地走向离他最近的那个房间,“我现在就去找给你看!一定赶在佐助找到我之前先找到他!”


 


“这个世界的佐助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视线笔直的投向踩出脚步声的方向,平静的音色响起时,倒映在视网膜上的金黄色身影陡然在离房门一步之遥的地方顿住了脚步。佐助安静地注视着那张回望过来透着疑问的少年面庞,第一次主动提及有关这个世界的鸣人与佐助二人关系的问题。


 


“朋友吗?如果是这样,那你说的这些,不过都是你的主观臆断而已。你为这个世界的佐助做的——不想让他涉险而拼命抓住了他、想要正确理解他的想法而研究他的表情及说话方式——那个世界的鸣人不会为了我做到这步,于他而言,我只是羁绊这类的东西,重要的不是我本身,而是‘好不容易得来的’这几个字,这其后跟着的人或事到底是什么,其实根本都无所谓。”


 


鸣人闻言眉头狠狠皱起。


 


“你说我是主观臆断?那你呢,终结谷之后你再也没跟鸣人见过面吧,你不也是在用记忆中的那个鸣人去评断我现在所说的这个并且得出我说的是错误的这个结论吗?”


 


“……”


 


被反驳到无可应对,佐助紧盯着那双愠怒着、饱含了不容置喙的含义的湛蓝眼眸,恍然意识到即便是现在见到了与他一般大的这个世界的鸣人,他对鸣人的认知也的确停留在十三岁离别的时候。


 


“就算如此。”佐助说道,“他要是稍微理智点也不会过来找我,他还有更重要的目标,而且他也不会找得到我。”


 


“不,佐助。”鸣人摇了摇头,“在你的事情上,‘鸣人’是毫无理智可言的,这无关所谓目标,也无关找不找得到,你不会明白,你对鸣人来说……”


 


话说到这里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嗓子似得停顿下来,他低了低头,脸上的神情是佐助看不懂的复杂。


 


“对鸣人来说……佐助从来都不只是‘羁绊’或是‘朋友’这么简单,无论哪个世界……一定都是这样的……”


 


他在说这话时没有笑,声音是无比认真可神态却是坚定中还掺杂了某些其他情绪。佐助看着他,因疑惑于他奇怪的表情和言语而微微敛起了眉心。


 


“什么意思……”


 


“佐助这么聪明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说。”


 


说完鸣人抬起头来笑了笑,佐助缄默着看他,气氛在一人有意探寻另一人故作轻松的互视中逐渐变得有些尴尬。就在这时,鸣人忽然指着佐助发出一声讶异的惊呼,佐助在他实打实的错愕表情中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一点点变得透明。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说,佐助你你你你你……”


 


鸣人急的手忙脚乱语无伦次,佐助平静的抬起手看了看仍在继续的透明化,淡淡道,“大概是要回去了吧。”


 


“诶?是这样吗?”鸣人一愣,“是要回去你那个世界了吗?”


 


“……”佐助以沉默作答,原本这种非人为的时空穿越就维持不了多久,对他来说,能早点回去反而更好。他瞥了一眼鸣人,对方正抓耳挠腮的似乎是想对他说些什么告别的话,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想说的太多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竟一句也没憋出来。


 


“想告别的话还是免了吧。”他出声打断了鸣人的思维,“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佐助你在那边还是要小心的说,然后啊——”鸣人像个老前辈一样煞有介事的做着叮嘱,说到一半,他突然冲佐助伸出右手,手心冲下比出一个抓取动作,眯着眼很是自信的笑了起来,“——等着那个世界的我去找你吧!”


 


“……”佐助微微瞪大眼睛,愈渐朦胧的视野里鸣人的身影开始逐渐模糊,他垂下眼睫,直至意识重新陷入新一轮的昏沉,他也仍是未曾给出回应。


 


 


 


 


少年的身影已完全从眼前消失不见,这个幻术铸就的世界在失去交谈声音后重新归为一片沉寂。


 


鸣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佐助曾站过的地方。


 


——要是对着这个世界的佐助,也能说出那番话就好了啊。


 


——然而那是无法做到的吧。


 


——这份感情大概……


 


他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转身握住了仅一步之遥的房间门把,向里推开时,它也被人从另一边给拉开……


 


 


 


 


7.


 


睁开眼,倒映进视网膜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和横亘其中的日光灯管。身心仍旧沉浸在前一秒的记忆中,鸣人一时有些适应不能这突如其来的场景转换。他缓缓坐直身体一面观察过周遭环境,怔楞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这里似乎是他和好色仙人留宿的地方,而自己正坐在褥子上,被子随着起身的动作在腰际堆成一团。


 


这……难道是已经回来了?


 


“哦,你终于醒了啊,鸣人。”从不在巡视范围内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浑厚的音色,鸣人回过头去,看见的正是端坐在榻榻米上的自来也。


 


“好色……仙人?”他犹豫着念出这个称呼。


 


自来也放下手里写了一半的小说,看着鸣人恢复如常的脸色放心地点了点头,“还认得出我,看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你啊,过招过到一半竟然直接晕了过去,要不是我及时调整了忍术方向,你大概还要再躺个一晚上才能醒过来。”


 


“啊……”鸣人呆愣着张了张嘴,“好色仙人你……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守在这里吗。”


 


“嗯。”


 


鸣人噤了声。他低了低头,缓缓将脑袋给转了回来,低垂的视线落在洁白干净的薄被上,焦点却不知模糊到了哪里。


 


既然好色仙人一直守在这里的话,那刚才的经历全都是假的?是梦吗?在那个世界所看到的一切——与自己看上去差不多大的佐助、终结谷事件全然不同的结果、幼年时得以实现的希冀——这些,难道全部都只是梦境的产物?自己难道只是做了个合乎心意的超级美梦而已?


 


他有些失神的想着,周旋于两个世界的混乱记忆让大脑传来阵阵疼痛,鸣人头痛的伸手揪住了自己的头发,撑着额头仔细分辨着梦境与现实的差别。


 


突然,在思绪一次又一次的梳理整合当中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袖口,跟着一把掀开身上的薄被,手忙脚乱地解下绑在大腿上的忍具包一股脑把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冷兵器碰撞着发出一阵叮铃哐啷的响声,手里剑和苦无登时乱七八糟散了一地。


 


身后自来也不解的看着鸣人的奇怪举动,嘴唇动了两下刚想开口询问一番,就听见鸣人先他一步说道,“好色仙人!!我们赶紧启程回木叶吧我说!!”


 


少年的声音充斥着满溢的喜悦和压制不住的兴奋,就算是背对着自己自来也仍能毫不费劲的从中感受到鸣人现在的心情有多么高涨!对于学生莫名其妙的激动他讶然道,“嗯?出什么事了突然这么着急。”


 


鸣人回过头来,湛蓝的双眼随着脸上的笑容而熠熠生辉,由眼底深处迸发出的坚定与自信无不洋溢着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意气风发。他看着自来也,用无比认真的语气一字一句道,“因为我的朋友还在等着我去救他啊!!”


 


 


在他的身边,那所佩带着原本有着固定数量的苦无,少了一只。


 


 


 


 


是现实。


 


睁眼的瞬间看见那令人作呕的笑容后佐助便立即得出了这个结论。笑容的主人双手环胸站在他身前,于他意识恢复清醒的那一刻侧头看了看桌上的小型时钟,看回来时低低笑着的沙哑声线听上去宛若对他能力的嘲笑。


 


“这次醒来的时间比上一次要晚呢,佐助君……是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好东西,舍不得回来了吗。”


 


“……”


 


没有对大蛇丸的话作出任何回应甚至连表情都没变化一下,佐助径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漆黑的眸子不着痕迹的扫过周遭,认识到这里的确是大蛇丸实验室的同时也不免产生疑虑——他一直都在这里——这点由大蛇丸以为他仍旧中了幻术这点可以推断得出,既然如此,那刚才的时空间穿越是怎么回事?那不是精神类幻术所致产生的幻境,其特征和结果也显然与幼年时看过的书上所记载的情况不尽相同,那么,是没有被记录在册的第四种特殊情况?还是说其实……


 


“好了,既然你已经醒过来了……”半天没得到回应的大蛇丸也不生气,思路被打断的佐助用余光睨了他一眼,对方仿佛没看见似得仍旧挂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轻巧的说道,“……那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这个基地已经呆的够久了。”


 


大蛇丸生性狡诈多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藏身之地,对这点佐助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收回目光,转身向着实验室外走去。


 


“这回又是哪里。”


 


大蛇丸在他身后轻轻一笑,“天地桥据点。”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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